每当看见小区里的小朋友骑着自行车飞驰而过时，我的手掌总会不自觉地发痒。爸爸答应在我十岁生日时教我骑车，这个承诺像颗跳跳糖，每天都在我心里蹦跶。
周六清晨的阳光刚刚爬上窗台，爸爸就推着天蓝色的自行车在楼下等我。车把手上系着妈妈亲手编的平安结，在晨风里轻轻摇晃。我摸着冰凉的车座，突然发现坐垫比去年高了一大截。
爸爸的大手稳稳扶住后座，我听见运动鞋摩擦地面的沙沙声。刚开始车头总像调皮的泥鳅左右乱窜，膝盖上的护具撞得叮当响。转弯时车轮碾过小石子，整个车身猛地一晃，我慌忙用脚尖点地，却发现爸爸早就松开了手。
连续三天傍晚，银杏树下都重复着这样的画面：歪歪扭扭的车痕画满空地，爸爸的衬衫后背晕开深色汗渍。直到第四天黄昏，晚霞把云朵染成橘子果酱的颜色，我突然找到了保持平衡的秘诀——要把视线投向远方的路灯，而不是盯着前轮发抖。
当凉风真正从耳边呼啸而过时，我听见身后传来爸爸带着笑意的喘息。小区林荫道突然变得好短，绕完三圈才发现手心里全是车把的花纹印。妈妈举着手机追拍时，飘起的裙角沾上了蒲公英绒毛。
现在我的自行车筐里总是装着各种宝贝：帮王奶奶买的降压药，替同桌带的课外书，还有张爷爷家橘树上掉下来的青果子。车轮碾过水泥地缝隙时的颠簸，让我想起学车时摔过的七个跟头，每个淤青都变成了勇敢的勋章。
上个月参加骑行活动时，我在队伍最前面领骑。转弯前记得回头看看小伙伴，这个习惯还是当初爸爸反复叮嘱的。路过教学区减速慢行，车铃叮叮声惊起槐树上的麻雀，它们扑棱翅膀的声音，和当年爸爸鼓励我的掌声一样动听。
现在的周末，我会载着妹妹去公园看荷花。她搂着我的腰叽叽喳喳说话，发丝间飘着草莓洗发水的甜香。当车轮在石板路上轻轻震颤时，我忽然明白，有些成长就像骑自行车——既要勇敢向前，也要记得回望来时的路。
